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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青岛考古天团:一次次发掘,不断刷新青岛历史的厚度……

2020-08-20 08:50 青岛日报社/观海新闻  

每一次下铲离梦想更近一步

从小对历史的热爱让90后钱程、付胜龙选择“冷门”专业,扎根青岛专心考古

耒阳女孩钟芳蓉是今年湖南省高考文科第四名,高考总分676分。她选择报考北大考古学专业,被不少人质疑没有“钱”途,一时间在网上成为热点新闻。在很多人的认知中,考古学在电子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属于冷门专业。但业内专家告诉记者,随着喜欢考古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考古学正在慢慢地“热”起来。近日,刚刚入职青岛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的90后大学生付胜龙和钱程,向观海新闻记者讲述了他们热衷考古的故事。

钱程:从小喜欢历史 难舍考古情结

从最初喜欢历史,到选择考古专业;从迷恋考古到深入发现,每一个年轻的考古人都有着很深的考古情结,他们选择这个专业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在骨子里种下了考古的基因。1994年出生的钱程,就是其中一员。

“我从小就喜欢学习历史,甚至可以说是迷恋。正是因为这份喜欢,我在读研究生时报了考古专业。”钱程说自己进入考古这一行属于“半路出家”,和从小对历史的痴迷,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出生于安徽合肥的钱程,受家庭影响,从小对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的爷爷是上海的地下党,外公参加过新四军,老一辈留下的红色记忆,让钱程受到了极大的感染。他从小开始接触近代历史,后来又迷上了古代史、世界史。上高中时就读了不少世界史专著。

高考报志愿时,钱程想过报考古专业,但家人希望他大学毕业后能到银行工作。最终在家长的劝说下,他选择了厦门大学国际商务专业。原本以为从此和考古无缘,但准备考研时,钱程骨子里对历史的热爱,让他又开始心动了。

“读大学时,我一直没有放下对历史的学习,大学4年不断接触历史和考古知识,对这一专业的热爱不但没有冷却,反而更强烈了。因此考研时决定转学考古专业。”钱程说,填报研究生专业时,他几乎没有犹豫,这一次,家长尊重他的选择。在接下来读研的两年中,边学习边参加田野考古,让他对考古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钱程说,他在武汉大学历史学院学的是文博专业,方向偏向田野考古。当时来自全国各地的考古专业的学生也就20多名。读研期间,大家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田野实习中度过的。在这不断实习的过程中,钱程彻底爱上了考古,甚至有些痴狂。

“记得读研第二年,我第一次参与田野考古实习,触动特别大,心情格外兴奋。”程钱说,那次田野考古实习是对湖北鄂州一个湖边窑址进行发掘。在考古前辈的指导下,他先是被分配清理窑址,当时每插下一铲,心里都很紧张,渴望能在泥土里有所发现。经过几天的实习,钱程对田野考古的基础性工作慢慢熟悉起来,对考古的理解也渐渐更加深入。

钱程说,那次田野考古实习,他们在野外呆了3个多月。营地所在的小村庄距城区有几十分钟的车程,住宿条件十分简陋,一日三餐也很简单,所有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考古现场度过的,原本白皙的皮肤晒成了黑色。这次实习,让钱程深刻体会到“考古需要耐得住寂寞”的含意。但钱程并没有因条件艰苦而退缩,反而对田野考古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湖北保康穆林头遗址发掘、湖北郧县羊皮滩墓地发掘,还有黄岛王家楼墓地发掘……钱程说,读研期间,他参与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田野考古,最让他记忆犹新的是在青岛西海岸的一次墓葬发掘中,他小心翼翼地用手里的小铲翻动着泥土,突然一个硬硬的器物露出了小小的一角。当时钱程的心里很激动,这是他第一次亲手在考古发掘中找到文物。在慢慢清除了周围的泥土后,他发现这是一件保存完好的原始青瓷。虽然这样的器物在山东地区的墓葬里很常见,但对钱程这样的青年考古队员来说,心情激动又兴奋。

用钱程的话说,考古专业是冥冥之中的选择。读研期间,他大多数时间奔波在田野上,像荒野求生一般,完成了一次又一次考古发掘,从酸甜苦辣中体会到了考古的乐趣。2018年9月,钱程研究生毕业,他放弃了回老家安徽就业的机会,选择来到青岛这座海滨城市。在青岛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他又对水下考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成为青岛水下考古队中最年轻的队员。

付胜龙:还原历史真相 寂寞中有惊喜

1994年出生的付胜龙比钱程晚入职一年,毕业于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考古系文博专业,和钱程一样,所学专业也偏向于田野考古。这位青岛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最年轻的员工,说起自己考古的故事,如数家珍。

付胜龙考古视频。 视频剪辑 刘宇航

付胜龙来自革命圣地延安。他从小就对历史很感兴趣,上中学时读完了《中国古代史》,大学时又着迷研究唐史,并在实习期间,参与过多次唐代墓葬的发掘工作,大学没毕业就积累了不少田野考古经验。

“因为非常喜欢唐代史,所以在实习期间多次参与西安几个唐代墓葬的发掘,这对一个考古专业的学生来说,是很难得的机会。”付胜龙说,以前都是从书本里了解唐代历史,虽然书本知识烂熟于心,但从来没有体悟一下现场发掘唐代墓葬的感觉。第一次有机会实地参加唐代墓葬发掘,“激动”二字都不足以描绘当时的心情。在发掘墓葬时,清理一层层泥土,发现一件件器物,那种和历史对话、和古人交流的奇妙感觉,就像是在一次次穿越历史。

“实习期间,最让我难忘的就是寂寞中的惊喜。”付胜龙的话道出了许多考古人的心声。每当遇到刚刚出土的器物,付胜龙都会仔细端详,不放过一丝丝还原历史的线索,这其中的乐趣和意义是常人不能理解的。付胜龙说,他正考虑和女友在青岛购房,结婚后扎根青岛好好学习考古。

对话

因为热爱 所以执着

作为青岛考古队伍中的年轻一代,钱程和付胜龙已经下定了在青岛扎根追梦的决心。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选择了大多数人认为没有“钱”途的考古专业?这两名90后的回答是一样的:追梦考古,缘于喜欢。

记者:很多人觉得考古没有“钱”途,你们怎么看?

付胜龙:我觉得选择一个专业,并不是看有没有“钱”途,真正深层次的原因,是你喜欢不喜欢这个专业。再说我们的待遇并不差,月工资也在5000元以上。实现自己心中的梦想,比“钱”途更重要一些吧。

记者:年轻人一般都喜欢自由热闹,考古需要耐得住寂寞,一般人很难坚持到底。

钱程:我从小喜欢这个专业,心底有一种向往。我们年轻人肯定喜欢自由的工作,但更喜欢自己选择的专业。工作时在考古现场常常一蹲就是几个小时,在寂寞中获得了喜悦和快乐。我们在工作之余也有业余生活,虽然比其他专业枯燥一些,但也有乐趣。

记者:你们觉得考古工作前景如何?

钱程:我觉得,不是所有的事物都能用物质来衡量,那些涉及精神或文化层面的专业,在许多人眼里是“冷门”,但从长远看,它们是长久的事业,时间长了就有了情怀,会成为一辈子的快乐源泉。

每一个发现都像是一次穿越

85后年轻人成为青岛考古队的主力军,他们用青春改写着青岛的历史

黄岛土山屯汉墓群发掘。 视频剪辑 吴冰冰

在青岛广袤的土地上,忙碌着这样一支队伍,他们一边面对神秘久远的历史,一边面对枯燥沉闷的生活,手持铲子和毛刷,在历史的考问中和古人对话,在泥土中寻找历史的真相。这支队伍就是青岛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考古队,队员大多是85后的年轻人。日前,早报记者走近这群充满朝气的年轻考古人,聆听他们在考古工作中鲜为人知的酸甜苦辣。

最难熬的夏天:顶着烈日发掘

彭峪,1986年出生,2010年从山东大学考古学及博物馆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进入青岛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工作。从黄岛台头龙山汉代文化遗址抢救性考古发掘,到平度即墨故城城墙发掘;从城阳商周墓葬群考古发掘,到即墨北阡新石器考古发掘;再到黄岛土山屯汉墓群考古发掘和琅琊台遗址发掘,彭峪参与过青岛大大小小的考古发掘至少20次,成为青岛考古界小有名气的“青年考古专家”。说起考古中的酸甜苦辣,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是黄岛土山屯汉墓葬群的发掘。

“这次发掘跨越了整个夏天。”彭峪回忆,头顶烈日,在光秃秃的小山包上一呆就是几个小时,一整天下来,衣服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手臂也被烈日晒得脱了一层皮。回到村庄中的临时营地,还要挑灯夜战,整理出土文物,经常忙到深夜。

考古队员必须“能文能武”,文能潜下心来搞研究,武能下工地不怕艰苦“蹲坑”。队员们在遗址工地上与沙土、骸骨以及各种各样的碎片为伍,一边小心翼翼地清理土地,一边进行精密测量。考古队员于超说,进入伏天,每天都要跟泥土打交道,淋浴对考古队员来说是一种奢侈。打一盆井水,往身上一浇,用毛巾一擦,就算是洗澡了。考古队员綦高华也对土山屯汉墓葬群的发掘记忆深刻。发掘过程中遇到雨季,晚上值班的简易小屋内温度高达36摄氏度,还有蚊虫叮咬,根本无法入睡。他和另外一名队员负责在墓葬周边巡逻,几乎每次巡逻都摔过跟头。

彭峪告诉记者,考古队员需要以不懈的努力去了解发掘,以“证史之误、补史之缺”,让泥土“说出”那段缺失的历史。正是在这种考古精神的支撑下,青岛土山屯汉代墓群的发掘入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终评。

最惊喜的发现:出土彩绘陶俑

大珠山旧石器时代遗址、即墨北阡大汶口遗址、胶州板桥镇遗址、土山屯汉墓群、平度八里庄墓葬、琅琊台遗址……青岛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历史文脉一直未曾断过。15年来,青岛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这支年轻的考古队,用脚步在田野上丈量,用青春见证了青岛的历史从3000多年到数万年前的发现之旅。

一片木牍、一块瓦片、一枚骨针、一个带着铭文的器物……每发现一件文物,都能让队员们忘记辛劳。2018年冬天,考古队对平度市八里庄汉墓进行抢救性发掘时,出土了一组保存完好的彩绘马俑,这成为他们最为惊喜的发现之一。“当时我用小铲轻轻清理墓葬土层时,突然碰到了一个硬东西,我立即意识到,是随葬品!随着泥土慢慢被剥离,出土的文物不是一件,而是一组完整的陶俑。”考古队员石玉兵发现陶俑后,惊喜地叫了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清理文物时,大家都没有想到陶俑上的彩绘保存得这么好。队员们用竹签一点点剔土,生怕陶俑受到一点损坏。最后,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马俑与人俑露出真容,一支古代“仪仗队”出现在眼前,陶俑面容清晰,发型、服饰及彩绘的衣服细节清晰可见,陶马体型健硕,成排陈列,均施彩绘以摹马身细节,部分马俑上有骑马俑或身旁有牵马俑。

“这组出土的陶俑在半岛地区还是首次发现,看着这些尘封2000年的古代陶俑,感觉到了时空的变换,让在场的队员又一次感觉到考古的魅力。”石玉兵说。早报记者在连日来采访时,这群考古人还在默默无闻地工作,用铲子将泥土的秘密揭开,用毛刷刷出一段未知的历史。

最年长的队员:“看穿”地下墓葬

在青岛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的队员中,除了所长林玉海外,年龄最大的考古队员就是51岁的杜义新了。30多年的考古生涯,老杜不仅对考古有着很深的情怀,而且长期的田野考古生活,也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

说起年轻的考古队员,杜义新说,年轻人能操作现代先进的设备和仪器,有热情,又能吃苦,和这群年轻人在一起,自己干活更有劲头了。考古工作最重要的基本功就是“蹲坑”,没有这个耐力,就干不了考古。杜义新对此深有感触。

杜义新介绍,他在田野考古一线参与了大小几十次考古发掘,积累了丰富的田野考古经验。有一次,在一处沙地上,他发现一块长方形的绿草地,四周并没有杂草生长。有着丰富田野考古经验的杜义新马上意识到,这里埋藏的是一座墓葬。进行调查后,地下果然有一座小型墓葬。“能发现这种情况,算是考古人的基本功。除此之外,像山阳面、近水处易有人居住的环境,都是‘观山识古迹’的常识。历史、文化、自然和野外生存等知识积累,一样也不能少。”杜义新说。

最期待的发掘:揭开琅琊之谜

对青岛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这支年轻的考古队来说,对去年启动的琅琊台遗址正式发掘有着太多的期许。当时尽管是严寒的冬季,但琅琊台遗址考古却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经过一个多月的考古发掘,考古队根据现场发掘的遗迹和出土的瓦片、陶豆等文物,有了初步推测:琅琊台遗址此处地点遗迹的年代可能是东周时期,遗迹的性质怀疑是一处古代建筑,可能与齐国的“八主祠”祭祀有关。

“参与这次考古发掘的所有队员,都特别期待。这段历史埋藏得太久,需要去发现,还原历史的真相。”考古队员彭峪说,对琅琊台遗址的发掘,是青岛考古人多年来的心愿,他们能参与这次发掘,心里比任何一次发掘都要兴奋,因为这里的历史谜团太多。一个多月的琅琊台考古,每一个探沟内的发现,都会让考古人员兴奋。除了先前发现的陶水管外,这个探沟内发现了大量的瓦当碎片和完美的石条,高台之上还出现了夯土层,还有国内罕见的地漏等发现,都见证了久远的那段历史。

彭峪介绍,琅琊台遗址作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一直处于大遗址保护勘探阶段,许多历史谜团尚未揭开。今年对琅琊台遗址考古发掘工作已经开始,这意味着秦始皇三巡琅琊台的千年之谜,或将随着考古发掘的不断深入慢慢还原历史真相。这也是所有青岛考古队员十分期待的一次发现之旅。

对话

酸甜苦辣中探秘历史

彭峪、杜义新、于超、石玉兵、綦高华……采访这些年轻的考古队员,就像上了一堂历史课,交流的话题基本没离开考古这些事儿。尽管考古生活枯燥艰苦,但这群年轻人却异常乐观,让记者感触颇深。

记者:考古最大的乐趣和意义是什么?

彭峪:最大的乐趣就是在酸甜苦辣中找到了历史真相,每一次发现都像是穿越时空和古人交流,感觉考古真的太神奇了。

记者:考古发掘和小说里描写的盗墓有什么区别?

于超: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简单地说,盗墓是为了钱财,考古发掘是为了发现、还原一段历史。

记者:长期进行田野考古,没有时间陪伴家人,如何处理工作和生活之间的矛盾?

石玉兵:这个问题在每个考古人身上都会存在。一年中基本上200多天在野外。时间长了,家人也就理解了。因为长期田野考古,许多年轻的考古队员谈恋爱都遇到了困难。

记者:如何才能让大众更多地了解考古?

綦高华:过去鲜为人知的考古如今渐渐被大家所熟悉,人们慢慢从考古就是挖墓盗宝的浅薄观念中走了出来,对考古有了全新的认识。我们希望通过一次次考古发现,用真实的出土文物,向人们展示青岛悠久灿烂的历史文化。

每一次探源都找到一块“拼图”

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所长、研究员林玉海用35年见证青岛考古工作的发展

站在琅琊台上,青岛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所长林玉海对这片神秘的土地充满了无限遐想,因为这里埋藏着太多的历史谜团,需要通过考古解读。看着一群年轻的考古队员在一个个探方内,不畏艰辛地寻找历史真相,他心里暗自高兴,有了这支年轻的团队,诸多历史谜团总有一天会被一一揭开,青岛的历史也会越来越厚重。8月初,青岛的雨季还没过去,林玉海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带领考古队员对琅琊台遗址展开了又一次探秘。这名有着35年考古阅历的“老兵”,向早报记者讲述了青岛从“无历史”到历史厚重的发展过程。

将青岛历史推至5万年前

1986年,林玉海从山东大学考古学专业毕业后,来到青岛从事文物保护和考古发掘工作。当时青岛的考古工作刚刚起步,很多人说青岛没有历史,甚至有些专家称青岛是“文化沙漠”。林玉海不服气,他坚信青岛不是没有历史,而是需要通过考古去发现。在林玉海的带领下,一场“探源青岛”的行动开始了。

考古团队奔波在青岛的各个区县,在田间山林中寻找有价值的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在2013年大珠山遗址考古发掘中,有了十分重要的发现,将青岛的历史向前推进到5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所有对青岛历史文化的质疑不攻自破。

“当时邀请了国内顶尖的旧石器专家,经过鉴定,筛选出104件旧石器。我说青岛历史可以推到万年以前了,专家一致发声,认为不是1万年,应该至少是两三万年。”回忆起8年前那场旧石器遗址的发掘,林玉海仍然兴奋不已。

此后,林玉海继续带队在大珠山展开发掘,出土了1400多件标本。经过相关机构测定,测定年代不晚于距今5万年。

在胶州找到千年古镇

今年已经是林玉海参与考古工作的第35个年头。期间,林玉海参与主持过上百项考古发掘工作,见证了青岛考古工作的发展。让林玉海印象最深的是板桥镇考古发掘。林玉海说,谁也没想到板桥镇遗址重新出现在人们眼前,竟然是源于房地产开发。而为了这一刻,林玉海已经准备了4年之久。

“刚接触文物考古工作时,我骑着自行车去胶州普查,从那时起开始接触板桥镇。”林玉海说,2005年青岛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正式成立之初,他担任所长,首先想到的就是板桥镇考古。2006年,“板桥镇寻踪”计划启动,开始寻找这座千年古镇的踪迹。

2009年,胶州一家房地产在开发建造小区时,挖掘出大量铁钱。板桥镇考古发掘正式开始。发掘中,林玉海和队员们清理到宋代的文化层时,发现了两座大型公共建筑群。一个大的建筑群具备储存的功能,推测和市舶司有关联。板桥镇的市舶司在历史上是有记载的,是北宋在北方设立的唯一一处市舶司,存在了26年。大家都很兴奋,国家文物局和省里专家也赶到现场,对青岛的考古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

“那次考古发掘的是板桥镇的核心区,应该离板桥镇市舶司的衙署不远了,揭开它的面纱,还需要进一步考古发掘。我作为青岛老一代考古人,希望给年轻一代营造更好的考古环境,让板桥镇的历史重见天日。”林玉海带着深深的期许说。

小探方里藏着一部历史

林玉海说,考古工作基本上就是三步曲:调查、勘探和考古发掘。考古发掘结束后,要迅速整理出报告。考古发掘时,每名队员负责一个探方,蹲在小小的探方里寻找历史的秘密。有时候在小探方内一蹲就是一上午不挪地,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在太阳火辣的夏天,被汗水浸湿的衣服上沾满尘土,一天工作结束后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虽然很累很枯燥,但考古带来的惊喜,能让队员们忘记身体上的疲惫。

2019年,琅琊台进行首次考古发掘。为期两个月的发掘工作,让林玉海和队员们有了一次又一次的惊喜。在其中一个发掘点,两个台阶地的三排式排水管十分罕见,加上周边出土的砖瓦片,包括那些铺地砖,让林玉海做出推测,这里应该是秦汉时期有相当社会地位的要人居住的建筑,也就是说和秦始皇三登琅琊有关。

“春秋战国一直到秦汉时期,琅琊郡是最繁盛最发达的时期,它是青岛历史上很重要的一环。2014年、2015年,两年时间进行的海上丝绸之路系列考古活动,就是从琅琊台开始的。”林玉海说,第一次对琅琊台遗址进行发掘,就取得了很重要的成果。今年对琅琊台的考古发掘已经展开,随着发掘工作的深入,期待会有更多新发现浮出水面。

提交“考古前置”议案

考古工作中,经常会用到一个词:“抢救性考古”。这对考古工作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词,意味着文物遭遇了破坏,需要赶紧去抢救。在发掘过程中一旦发现文物被盗过,更会让考古工作者感到十分遗憾。

在今年青岛“两会”上,作为政协委员的林玉海针对考古前置提交了一份议案,引起了关注。林玉海解释说,青岛要搞考古前置,就是在拍卖国有土地之前,要先把考古这件事情做了,净地出让。不要等到土地拍卖给了别人,在开发中发现文物,再停工考古。这样既加大了企业的风险,也不利于文物的保护。如果有了考古前置相关制度制约,很多被动性的工作会变成主动性的工作,考古工作可以更加从容一点,考古的环境也就越来越好,也会吸引更多的年轻人爱上考古工作。

考古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一代又一代的考古人的努力。经过10多年的努力奋斗,林玉海和他的团队取得了丰硕的考古成果。这些成果背后是这代考古人付出的汗水。34年的考古生涯,林玉海从未停下探索的脚步,通过一次次考古探索,不断拼凑出青岛的历史拼图。如果没有林玉海和他的团队的坚持,几万年前的青岛历史谁人知晓?历史和现代总会在某一时刻相交,而站在交点上的就是考古学家。今年,林玉海和他的团队又开始投入到新的考古项目,这次他们又一次把目光聚焦在琅琊台这个神秘的历史土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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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证青岛考古发展

从事文物保护与考古工作35年,林玉海参加了青岛地区国家级、省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的申报工作,参与了青岛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的申报及保护规划编制等工作,为青岛历史文化的保护传承和弘扬发展作出了贡献。林玉海担任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所长、研究馆员以来,先后主持了近百项考古调查、勘探和发掘工作。策划实施“探源青岛”考古工程,填补了青岛地区文化发展史的缺环,完善了青岛地区历史发展史序列;以黄岛大珠山旧石器遗址为代表的考古发掘成果,将青岛地区有人类活动的历史提前到了距今5万多年前;先后对即墨北阡遗址开展了4次考古发掘,将青岛人类文化史完善为旧(细)石器时代-北辛文化-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岳石文化,弥补了长期认知中的青岛文化发展史序列缺环。

林玉海主持发掘的土山屯墓群考古发掘项目,先后荣获“山东省五大考古新发现奖”“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入围项目奖”“2017年中国六大考古新发现” 和“2017年度山东省优秀田野考古工地奖”。主持发掘的平度八里庄汉墓群考古项目,荣获山东省2018年度五大考古新发现奖。他带领青岛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专业技术人员,经过10年的艰苦努力,被国家文物局授予团体考古发掘资质,多项考古成果已在国内外业界引起重要反响和关注。(观海新闻/青岛早报记者 康晓欢)

责任编辑:王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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