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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恩师许同均青岛对谈“我的电影观”,顶级导演管虎把脉中国电影工业化之路

与恩师许同均青岛对谈“我的电影观” 顶级导演把脉中国电影工业化之路

管虎:在起落寻常中坚持自我

●管虎与青岛缘分深厚,曾在青拍摄电视剧代表作《黑洞》,与黄渤合作的《斗牛》揽获大奖

●与众多喜欢拍“系列”的导演不同,管虎的电影求新求变,每一部都力图跳出上一部的窠臼

●管虎认为,真正的导演要经过系统的长期训练,要站在诗人、画家、作家、音乐家的肩膀上看世界

管虎与青岛缘分深厚:他在青岛拍摄了电视剧代表作《黑洞》,在重返电影领域之后,他跟青岛籍影星黄渤合作的《斗牛》揽获多个大奖,而在青岛电影学院(原北京电影学院现代创意媒体学院)任教的许同均教授也是他的恩师。

管虎和黄渤来青岛路演。

1987年,19岁的管虎被班主任许同均招入北京电影学院,四年师生情谊,让两人情同父子。名师许同均从北京电影学院著名的78级开始执教,门下走出过韩三平、黄建新、王小帅等众多导演,也是丁晟、赵薇、汤唯等电影人的伯乐。

日前,青岛电影学院导演系“成长杯”学生作业作品大赛邀请管虎前来观摩,他与许同均教授以“导演管虎的创作之路”为题举行对谈,与青岛学子们分享他从毕业至今的电影观转变。管虎透露,自己在求学期间曾担任许同均多部作品的副导演,学会的最重要的一条是“导演身边不要传话的,事事要亲力亲为”,这一点管虎不仅学会了,还贯彻到自己“带徒弟”的过程里。

管虎在青岛电影学院与同学们畅谈电影。

在中国电影产业飞速发展的当下,处于华语电影第一阵容的导演们都要面对一个问题:中国电影工业化之路怎么走?尤其管虎曾经拍摄过众多具有作者气质和商业类型风格的大制作,在西海岸新区这个极具中国电影工业化代表性的区域,管虎坦言,一味模仿好莱坞并不适合当下中国电影产业的现状。如何激发电影从业者的职业热忱、如何通过匠人精神实现华语电影的品质提升,这是管虎在历经起起伏伏之后开出的诚意验方。

在商业性和作者气质之间摇曳

2012年上海电影节的中青年导演论坛,管虎与王小帅、娄烨等“七侠”坐在一起聊天,旁边的记者调侃“中国电影最不赚钱的那几位导演都在台上了”,这话被管虎听到了。“原来我们电影学院85、86、87届的人看上去都那么不赚钱?”

此时的管虎正在导演生涯的重要节点。他毕业后凭借半自传体电影《头发乱了》惊艳影坛,然而1994年的电影业不景气,不少影院被改做台球厅了。管虎只好拍了七八百集电视剧(其中不乏《黑洞》这样历经时间淘洗仍然熠熠生辉的精品)。2009年杀回影坛后,他相继拍出了屡获大奖的《斗牛》、个性十足的《杀生》。对于管虎来说,他的电影作品风格也与他的电影观一起在“商业性”和“作者气质”之间摇曳。管虎分析:“我的电影观是变化的,最早拍《头发乱了》就是考虑自己的东西比较多,有点半自传体,拍戏就投入进去,不管不顾勇往直前。后来我的格局和眼光不断提升,《斗牛》是我重返电影领域的第一部戏,各个奖项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我有了信心。真正的电影观在拍摄《杀生》阶段从我身体里跑出来了,我对世界、对社会的关注多了,其实也是因为自己有话语权了,也有了更多的责任感。电影除了商业功能还有社会属性,这也就是电影‘给谁拍’‘让谁看’的问题。”

管虎把导演的职业态度分为三类:“一类可以称为‘龙套’,大家怎么叫好你怎么来;一类称为‘戏子’,挣钱的同时有他的职业操守,但是要保证演出量;一类叫‘角儿’,你爱看不看,我做我自己。拍摄《杀生》那会儿我就是处在‘角儿’的状态,我表达我自己,把我对世界的看法用电影表达出来,当时很多人不认可,所以票房不是太好。”《杀生》2012年上映时碰上了“两艘大船”——来自好莱坞的《超级战舰》《3D版泰坦尼克号》,而且同期上映的还有同为中生代导演代表的作品——宁浩的《黄金大劫案》、杨树鹏的《匹夫》,如此残酷的档期反倒让管虎冷静下来。“经历了这个阶段后,我分析了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我几乎不可能跟宁浩一样类型化,也不能跟王小帅、贾樟柯那么追求作者自我风格,似乎有一条路,既可能在商业类型里有极大的表达力,也在作者气质电影里有极好的商业性,这条路在我头脑里慢慢成形。”

2012年上海电影节那个刺激场面,让管虎决心赌一口气,拍一部为自己正名的电影。“那时候赚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商业能力、商业潜质。我把张涵予、刘烨、黄渤叫来,大家一分钱不拿,我们做了一个低成本、密室过关的电影,就是《厨子戏子痞子》,当时说好赚了钱大家一起分,不赚钱就当玩玩。这部片子机器设备花费1000多万,拍了40多天,卖了3个亿,哥几个高兴坏了。”

《厨子戏子痞子》成功后,一大堆人带着投资来找管虎,想让他拍《厨子戏子痞子2》,他意识到不能这么干。综合多年来用电视剧讲故事的经验,结合“电影学院给我灵魂最深处的表达感”,管虎决定拍《老炮儿》——极为个性化,极具管虎气质,又极为卖座儿。“我要拍观念里想的那种电影:既有表达又有商业类型又有作者味道。《老炮儿》剧本一出来,大家都说没有可能,南方人都不知道‘老炮儿’是什么,没人要看一个北京老头的故事。在这些压力下我强撑着拍出来,当年卖了将近10亿,影院经理也没想到。经历层层质疑、打击、批判、阻拦的时候,我越觉得这事儿我做得对,这是我从上学起养成的性格。”

电影工业化的探索

与众多喜欢拍“系列”的导演不同,管虎的电影几乎每一部都求新求变,每一部都力图跳出上一部的窠臼。近年来,电影工业化成为中国导演面对的重量级课题,科幻题材、动画题材、军事题材都有了50亿级票房的代表作,而玄幻题材《封神》系列更是备受市场期待。管虎也远赴好莱坞派拉蒙影业考察电影工业化的路径,“《老炮儿》成功了以后,又有人找我拍续集,我说不行,我要拍战争片,走电影工业化道路。我们去美国派拉蒙考察学习,遇见了60岁的焦点员(第一摄影助理)、70岁的录音助手。但回到北京我发现,我们缺少的是踏踏实实在各自位置上各尽其责,而真正的工业化需要每个小螺丝钉在各自位置上干到老、干到死、干到全世界顶尖。”

“其实工业化首先是软件,论硬件我们跟好莱坞差不多。摄影助手、录音师等在好莱坞都是非常受尊敬、待遇非常高的职业,好莱坞也经常有奖项颁给这些人,他们非常有荣誉感。而国内电影界的鲜花、掌声和舞台都给了导演,其实导演是最该跟鲜花掌声无缘的人,应该躲到后面去,不是每个电影导演都当大师,中国电影才有希望。”管虎带着满心的憧憬回国,投入到《八佰》的拍摄中。该片在苏州新技术开发区实景搭建了上海外滩、苏州河等场景,“从打地基算起,建了3年。剧组有1500人的规模,算上演员、群演就更多了。建到一半,遇到了南方雨季,打了一年的地基塌了。”回顾整个拍摄过程,管虎感触良多,“我想带着中国最棒的团队走一次电影工业化的道路,尽管过程非常艰难。”

从《八佰》(票房31.11亿元)到《金刚川》(票房11.26亿元),管虎连续推出重量级大制作,赢得市场口碑双丰收。他也决定做“这一代人的电影工业化”。“中国电影可以实现工业化,但是首先要实现的是中国类型工业化。按照好莱坞的路径,我们未必成功,比如中国的恐怖片就拍得一塌糊涂。我们要做自己的类型,我在实验,其他人也在实验。我不灰心,我反而觉得未来可期。”

管虎今年出任了中国电影“青葱计划”主席,该计划为入围的前二十名年轻导演提供每人100万元的资金,扶持中国电影的未来:“我的学生都要跟我做两年执行导演,一点点学,不能一上手就做导演。大多数年轻人都是靠热情和梦想支撑着,其实这样走不了几步,才华不重要,承受力、忍耐力、解决问题的能力更重要。”

管虎导演作品海报。

深切了解这片土地

管虎经历了中国电影从低谷到巅峰的过程,他在每个阶段并没有拿到最好的资源,却拿出了非常有个人风格的优质作品。回忆自己的求学时代,管虎表示:“我求学那四年比较幸运,每天最多的时候能看五场电影,饭都不吃,疯狂看片子。如塔可夫斯基的艺术电影,看上去很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美。对于电影学院的学生来说,玩命学、玩命看片子,这就是资源。”学生时代的管虎跟着班主任许同均做副导演,他带着笑意回忆当年挨揍、挨饿的情景:“师父带徒弟,非打即骂,犯了错不让吃饭。许老师拍电视剧,40个群众演员要拍出来400个人的感觉,有一次,他调度演员的时候我也跟着喊,他给我一拳:‘跑过去调度演员,别光站这儿喊,要亲力亲为,导演身边不要传话的’。”这种亲力亲为的态度也影响了管虎的拍摄态度。

在许同均的催促下,管虎开始单飞拍戏。在他看来,拍电视剧对新导演来说是极好的练手机会,“如果你有电影梦,劝你先拍一部电视剧,电视剧洋洋洒洒那么大的篇幅,可以融入你的很多想法,先进的器材、最棒的人才你都可以接触,对综合能力的考验非常大,你把二十集电视剧当成二十个电影拍不就可以了吗?”二十多年前在青岛拍摄的《黑洞》,迄今仍然让剧迷怀念管虎的创新。该剧为警匪剧题材打开了新局面,塑造了极其鲜活的艺术形象。而管虎接下来跟影帝黄渤的合作也颇有戏剧性,“《上车,走吧》讲的是小公共汽车的故事,我当时不想用职业演员,想找个半职业、半业余的演员,高虎从青岛把黄渤叫去了。那是1999年,黄渤当时还是个歌手,演了这部戏之后,他去参加金鸡奖,发现坐在身边的是巩俐、周星驰,当时他就下定决心从事电影行业,开始考北京电影学院。”

繁荣时期,电影业一片繁花似锦;而在低谷期,电影人需要坚持内容价值。“在拍摄《老炮儿》的阶段,投资人很多,很容易赚钱,大家热情很高。但也会带来很多问题,导演会面临制片人的意见干涉,面对一些被安排的流量艺人和不认可的剧本。我的经验是,只要坚持住了,适度妥协,不伤筋动骨,观众真正要看的还是内容,而不是影院经理测验或者阿里大数据。大家觉得是好电影,无论如何都会进场,离场的时候有感动的话会津津乐道,那比花几个亿做宣传有用。我认为内容是最重要的,经历寒冬以后活下来的影视公司都是重视内容的。”

管虎建议,年轻电影人不要被那种“野蛮生长”“拿起手机拍电影”的论调影响,“真正的导演要经过系统的长期训练,要站在诗人、画家、作家、音乐家的肩膀上看世界,电影不是拿起手机就能干的活儿,这种做法缺乏对电影最基本的敬畏。科波拉导演拍《现代启示录》的时候,带着全体摄制组到岛上做精神准备、文化准备和身体准备,这种对电影的敬畏和尊重深深影响着我。”管虎担任监制的新片《革命者》即将上映,从监制的角度出发,他更深刻地理解了“导演”的意义,“我看青岛电影学院孩子们的作品,感受到了大家充沛的感情,对家乡、对土地的感情。我要特别深切地了解这块土地和土地上的人,虽然你也是中国人,你未必了解他们。了解了他们的内心,你的作品才真正成立、真正有意义。”(青岛日报/观海新闻首席记者 米荆玉/文 王雷/图)

责任编辑:孙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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